如愚见指月，观指不观月

原文

甚深如来藏，而与七识俱，
执著二种生，了知则远离。
无始习所熏，如像现于心，
若能如实观，境相悉无有。

如愚见指月，观指不观月，
计著文字者，不见我真实。
心如工伎儿，意如和伎者，
五识为伴侣，妄想观伎众。

翻译

人最深处那不生不灭的本性，衍生出了视觉、听觉、嗅觉、味觉、触觉、意识，就如同大海起了波浪；
于是，我们执着于自己，也执着于自己眼中的世界，明白了这件事，我们就不愿意被它们束缚；
我们心中的一切图景、信念、思虑，都来源于一直以来的习惯、行为、遭遇；
如果能够看透虚妄，看到真实，觉知一切都是内心的造作，就不再有任何分别之心。

就像，一个人手指着月亮，愚痴之人只去看他的手指，却不去看天上的月亮；
那些只知道执着于名字、概念的人，就像那个只知道看手指的愚痴之人一样，看不到自我的真实；
本性，就像导演；意识，就像摄像；感官，就像演员；
而自己就像观众，被它们的表演所戏弄。

出处

《楞伽经》，全称《楞伽阿跋多罗宝经》，为禅宗初祖菩提达摩传给禅宗二祖慧可禅师，是禅宗重要典籍。

解读

佛教的慈悲，就在于看到我们每个人，都活在自己铸造的地狱之中而不自知，于是升起大悲之心。佛陀的教导，即是想让我们觉知、体验、印证这一点，从而脱离苦海。

于是历代高僧大德、无数佛教典籍，反复提醒我们，看破自我与世界的虚妄，打破自己铸造的牢笼，从颠倒梦想中醒来。

可讽刺的是，我们大都喜欢上了这只指着月亮的手，反而忘记了天空中高挂的明月。更讽刺的是，我们找到了各种各样指向月亮的手，把它们带回家中，仔细研究，好好珍藏。似乎我自己也是这个样子，忘记了抬头看看真正的月光。

这只手，就是高僧大德、众多佛典、佛教理论，是路径和方向；这轮明月，就是心的止息、真如不二、了无分别，是目的和结果。

这轮明月，无法用任何言语、概念进行描述，因为它的本质就是反言语、反概念，一旦强行进行描述，便瞬间堕落为指月之手。

不垢不净、不增不减、不可言说。

所以，还是说说这只指着月亮的手吧，文本最后举了一个绝妙的例子，如果把人生看做一场电影，我们是自己的导演、我们是自己的摄像、我们是自己的演员、我们还是自己的观众。

大多数情况，我们无知无觉地戏弄着自己，且不自知，甚至怨天尤人；有些人对此有所觉知，于是他们精心编排，相互协调，演绎出了不错的戏剧；还有一小部分人，他们离开了舞台，并向舞台上的人们大声疾呼，可惜这舞台上可是精彩得很，五光十色、锣鼓齐鸣，烟雾缭绕、鸡飞狗跳，好不热闹。

大家正闹得尽兴，谁又在乎台下的呼喊呢？

前几天读儒家经典，读得累，便来翻看些佛经，没想到依然很不容易，下次还是看看轻松的道家经典吧。另外，去年我写过龙树菩萨的《中论》，回头看了看觉得还不错，可以作为此段文本的注解，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读一读：「以有空义故，一切法得成」。

总结

拓展阅读

大慧白言：“云何不了而起分别？”
佛言：“大慧，凡愚不知名是假立，心随流动见种种相，计我、我所染著于色，覆障圣智起贪瞋痴，造作诸业如蚕作茧，妄想自缠堕于诸趣生死大海，如汲水轮循环不绝。不知诸法如幻、如焰、如水中月，自心所见妄分别起，离能所取及生住灭，谓从自在、时节、微尘、胜性而生，随名相流。
《楞伽经》